吴容

　　陷入抄袭风波多年，快时尚巨头ZARA最近首次被法院判定抄袭成立。

　　根据外国媒体The Fashion Law(时尚法)的报道，Diesel(迪塞尔)、Marni的母公司OTB(意大利时尚集团)针对ZARA母公司Inditex集团(西班牙时装集团)长达3年的设计抄袭诉讼终于取得胜利，这是ZARA首次在这类案件中败诉，米兰法院要求Inditex集团召回侵权物并停止销售，为每件产品支付235美元的赔偿金。

　　事实上，这不是ZARA第一次涉嫌产品抄袭。屡陷抄袭风波在一定程度上显示出了ZARA这类快时尚品牌商业模式中的弊端。款式多、推新快、价格低等是快时尚服装品牌的特点，它们往往比原创品牌以更快的速度给到市场想要的实惠的产品，这大大满足了消费者追求的新鲜感。不过，如果全部原创设计，则无法满足这样的商业模式，“抄袭”成为很自然的选择。

　　由于大部分国家在商标法和版权法方面均没有将服饰纳入保护范围，服装并没有知识产权，且商标法也只保护设计师的名字或是品牌标志。这被认为给了快时尚品牌们“钻空子”的机会——原创设计产品面世尚未得到设计专利的审批，快时尚们的复制品已经开始在市场流通。另外，原创品牌们在诉讼的时间差上并不占优势。

　　屡陷抄袭风波

　　据了解，这起官司始于3年前，OTB集团于2015年11月提起的指控，被诉抄袭的单品分别是Diesel的牛仔裤和Marni的凉鞋。控诉方表示，ZARA制造和销售仿制商品的行为违反了欧盟知识产权法，其中Skinzee-SP牛仔裤的外观专利已在欧盟注册。

　　虽然Inditex集团在庭上坚持称，其凉鞋设计与Marni凉鞋之间存在明显差异，且Diesel的牛仔裤因缺乏原创性也不存在侵权行为。但最终米兰法院法官宣判侵权成立，要求Inditex集团立即召回侵权产品、停止销售，并为每件产品支付235美元的赔偿金。对于判决，《中国经营报》记者向ZARA方面发去了采访函试图了解更多信息，但截至发稿并未得到答复。由于涉案的商品早已下架，是否曾在中国门店以及网店进行销售也无从知晓。

　　事实上，这并不是ZARA第一次涉嫌产品抄袭了。2016年，一个由12位插画艺术家组成的团体正为ZARA抄袭他们的插画作品一事提出交涉。这些艺术家表示，ZARA在其分布于全球的超过2100家门店中销售含有未经他们授权的插画作品或元素的服装与配饰产品。不仅如此，自2015年以来，ZARA被媒体曝光的抄袭范围覆盖Balmain(巴尔曼)、Valentino(华伦天奴)、Celine(赛琳)、Yeezy等众多奢侈时尚品牌。

　　这样的抄袭风波也常常在H&M、Forever 21等快时尚品牌中出现。

　　公开数据显示，ZARA每年推出超过1.8万种新款式，平均每半个月就有新款上架。曾在奢侈品、时尚咨询公司工作的Harry对记者表示，“‘借鉴’或者说‘抄袭’是很自然的、正常的选择，这种做法也被一些快时尚标榜为它们是应对潮流的快速反应者。”

　　据了解，ZARA有一个超过600人组成的“设计师”团队，被内部称为“cool hunter”，平均年龄25岁，每年的春秋两季他们会穿梭在世界知名时装周、秀场，获取最新潮流趋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出新。

　　“这几乎是快时尚品牌独特的生存模式，先是每一季从秀场高端品牌的设计上‘汲取灵感’，以非常实惠的价格快速在门店上架。而时装周、奢侈品大牌们的秀场往往是对下一季新品的预告，等它们上架还需要几个月时间。”Harry说。

　　“事实上，ZARA等快时尚这么做是讨年轻消费者欢心的，这些消费者可能没有办法消费奢侈品大牌的商品，但在快时尚他们不用花太多钱就能得到。尤其在中国市场，奢侈品的价格一直较高。”从事海淘、服装代购的安吉(化名)对记者说。

　　同时，快时尚品牌会在上新和生产量上做出控制，以便于达到“更快”的表象。谢海盟(化名)是上海一家为拉夏贝尔、美邦、优衣库等进行代工公司的负责人，他对记者表示，快时尚品牌的产出周期实际上不像外界说得那么快。消费者在快时尚的门店看到“新货”，通常是生产完成后通过分批发货的方式来营造每周都有新品上市的表象。

　　快时尚遇瓶颈

　　对于为何快时尚在“抄袭”上显得明目张胆，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法规不够完善，另外就是诉讼在时间差上不占优势。由于商标法和版权法均没有将服饰纳入保护范围，比如在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抄袭那些未被授予设计专利的服饰设计并不属于违法行为。一款服饰设计的创意部分如印花等图案元素能够得到保护，但是整个服装却没有知识产权，而商标法则只保护设计师的名字或是品牌标志。

　　想要赢得侵权案诉讼，奢侈品牌、大品牌们首先得要申请尽可能多的专利。不过，一个完整的专利申请周期需要3~6个月的时间，即便最后品牌顺利取得了专利，快时尚品牌们可能已经借着这个申请的周期大赚一笔了。即使提起诉讼，待判决结果下达时相关产品可能已下架换新了。此外，ZARA的数百位设计师都是匿名的，快速更换设计师也是其规避法律责任的一种手段。

　　Harry表示，快时尚品牌一般会更倾向在庭审前花一笔小钱把申诉摆平。另外，这些小的设计师品牌出于对诉讼周期和成本的考量，也会选择让步妥协。

　　但近年来快时尚品牌抄袭成风造成的负面影响已受到重视。欧盟在2016推出一个统一系统，为注册和非注册设计师的设计圈提供一个专利系统，能够保护服装和配饰的设计权。这种设计外观专利保护的有效期一般为14~15年。代理OTB的律师事务所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此举为欧盟内部的知识产权执法开启了新的选择之门。”

　　熟悉知识产权的王金华律师对记者表示，在中国，商标法和著作权法并没有专门针对服装设计的保护规定。一般说来，对于服装设计，最好的保护方式是将服装设计款式申请外观专利保护。在中国，外观专利保护期限是10年，国外的基本时间也差不多，专利申请的周期达到4~5个月，申请费用不会很高，一般2000多元一件。

　　

在抄袭风波中，传统的快时尚发展速度也正在放慢。事实上，2016年，Inditex就提出减缓实体销售网络扩张速度的计划。根据该集团公布的2018财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这一季度在全球共有7448家门店，比上一季度少了27家。在中国，2017年，ZARA在成都的旗舰店宣布关闭。

 

　　销售额放缓和门店关闭成为快时尚品牌2017年的主旋律。H&M 2017年前9个月的销售额低于预期，净利润暴跌20.4%，还放弃了每年在中国开设10%～15%家新实体店的目标。2017年7月，H&M西单大悦城店关闭。12月，Forever 21关闭在天津、杭州唯一的门店。这样的关店潮同样出现在国际市场。2017年8月，GAP集团退出澳大利亚市场，并宣布未来3年将关闭200家实体店。

　　同时，传统快时尚品牌逐渐受到超快时尚的狙击。根据零售机构Fung GlobalRetail& Technology的调研，ZARA和H&M的速度优势正在受到ASOS、Missguided、Boohoo等线上零售品牌的挑战。